回歸的老CEO，救不了迪士尼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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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鮑勃·艾格（Bob Iger）回歸迪士尼，重新出任CEO的時候，這家娛樂帝國及其股東似乎都松了一口氣。

對于迪士尼來說，這仿佛是“爸爸回來了”的時刻。艾格曾領導迪士尼15年，一手締造輝煌。在他交棒CEO給鮑勃·查佩克（Bob Chapek）之后的兩年，迪士尼經歷了疫情的陣痛，大力發展流媒體卻陷入虧損泥沼，2022年更是經歷了股價腰斬。沒能扛起擔子的CEO查佩克出局，老將回歸，迪士尼似乎迎來了轉機。

艾格和迪士尼簽署了兩年的合約，對于一個早已想退休的老將來說，用兩年來“扶正”迪士尼，似乎時間充裕。

然而事情的進展并不順利。

北京時間8月10日一早，迪士尼2023年第三財季財報出爐，雖然有一些好消息，如流媒體的虧損收窄、樂園收入提高，但壞消息也不少：總體營收223億美元，低于市場預期，備受矚目的流媒體用戶流失7%，有線電視業務繼續大幅下滑，美國本土的樂園運營收入也有所下降。

這是艾格重回CEO之位后，迪士尼第三次發布季度財報。這三個季度里，流媒體的用戶數量連續下滑；有線電視業務收入和利潤持續下降；美國本土樂園被報道增長放緩，甚至罕見的在夏季出現人流量下降。迪士尼的股價在今年并沒有大的起色，相比于2021年的峰值低了約55%，公司近三年的市值曲線仍舊是一個突兀的倒U形。

“在某些方面，挑戰比我預期的要大。”上個月，艾格在接受CNBC采訪時說道。

也是在上個月，艾格和迪士尼已經續簽了合約，其出任CEO的時間又延長了兩年，至2026年。

左手裁員，右手重組，艾格大力削減成本，并給流媒體和樂園門票都漲了價，可以說在盡最大的努力修補迪士尼。但如今的媒體版圖，已經與2020年初艾格離開時大有不同，迪士尼也面臨著成立百年來未有過的全新挑戰。

本土樂園遇到瓶頸，投入巨額資金的流媒體還沒盈利，有線電視業務從過去的支柱變成了如今的拖累，更別提好萊塢的罷工等麻煩。艾格救迪士尼，兩年不夠，再加兩年。但時間不能治愈迪士尼，艾格有太多煩惱要解決。

01

先來看看迪士尼的最新財報。

迪士尼第三財季營收223億美元，同比增長4%，但是不及市場預期的225億美元。

其中，主題樂園、體驗及消費品業務營收83億美元，同比增長了13%。主題公園部分的增長主要來自海外，一是票價上漲，二是相較去年營業時間穩定，上海迪士尼樂園去年同期只營業了3天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美國本土樂園的運營收入下降。迪士尼樂園的收入里，本土樂園占大頭。對于迪士尼來說，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：海外樂園由于疫情后的反彈而強勁增長，但一旦需求回歸正常，其增長有可能不足以彌補本土樂園的熱度下降。

有線電視依舊讓迪士尼頭疼。第三財季迪士尼傳統有線電視業務營收66億美元，同比下降了7%，這已經是該業務連續第四個季度營收同比下滑超過5%，本財季這部分營業利潤也下降了23%。迪士尼的有線電視業務已經受困許久，主要是由于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拋棄有線電視、廣播廣告銷售額下降以及體育節目成本上升。

流媒體的用戶規模縮減。Disney+的用戶環比下降了7%，至1.461億，低于分析師普遍預期的1.548億。其中印度市場是“顯眼包”，Hotstar（印度版Disney+）用戶流失了24%，下降1200萬，這主要是因為迪士尼在印度板球超級聯賽IPL的競標中失敗。印度市場外的流媒體用戶只有極小的增長，沒能拉起亞洲市場的用戶損失。

好消息是，流媒體部門的虧損從去年同期的10.6億美元大幅縮減至本財季的5.12億美元。

在財報公布的同時，迪士尼也宣布了幾個重要的消息。流媒體再次漲價，Disney+的無廣告會員訂閱費用上漲27%。與此同時，內容支出將下降。公司代理首席財務官Kevin Lansberry在財報會議上表示，今年的內容支出總額約為270億美元，通常這個數字會在300億美元左右。

此外，艾格還表示致力于尋找好萊塢罷工的解決方案，并表示對創意人士“充滿敬意”。上個月，艾格因為在采訪中稱罷工者“不切實際”，而讓自己及迪士尼陷入批評聲中。

縱觀迪士尼的最新財報不難發現，艾格回歸之后的降本增效策略，的確在迪士尼身上有了成效。然而，似乎每一個好消息之后都跟著一個“但是”：樂園收入增長，但本土失守；流媒體虧損收窄，但用戶流失；ESPN表現不錯，但有線電視業務仍然在走下坡路……

現實不是一個吻就能王子變青蛙、公主從沉睡中蘇醒的童話故事，要拯救迪士尼，縱使艾格是迪士尼老將、娛樂媒體界的傳奇CEO，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，而路上遍布著荊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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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格回歸之后便馬不停蹄地“改造”迪士尼，下手不可謂不狠。

迪士尼的業務部門被合并重組，成為三個核心業務部門：迪士尼娛樂部門，包括流媒體和媒體及內容業務、ESPN部門、迪士尼樂園體驗和產品部門。

艾格此舉將內容和渠道再次合并，解散了原有的DMED（娛樂和媒體發行）部門。另一方面，也將創意的控制權重新下放。

對流媒體，艾格將目標從增長轉變為盈利。在查佩克的時期，迪士尼大力發展流媒體，讓Disney+在僅僅兩年的時間里擁有1.6億訂閱用戶，甚至在2022年10月規模超過Netflix。但增長是以大量獨播內容、低價策略為開路石的，換句話說，查佩克時期的流媒體為求增長不惜“燒錢”。在艾格正式離開迪士尼后，公司直接面向消費者部分的虧損連續四個季度擴大，從5.9億美元擴大到14.7億美元。

艾格回歸之后，迪士尼流媒體一改“奢侈”作風，開始漲價，并引入廣告計劃。例如，去年12月，迪士尼宣布Disney+美國地區的訂閱價格從每月7.99美元提高到10.99美元，漲價38%，同時推出7.99美元的帶廣告訂閱模式。

在公布2023年第三財季的財報的同時，迪士尼再次宣布流媒體漲價，Disney+的無廣告版本價格上漲27%，從每月11美元上漲到14美元，Hulu的無廣告版本價格則上調了20%至每月18美元。

一同漲價的還有迪士尼樂園的門票。今年6月底，上海迪士尼樂園迎來開園7年來的第4次漲價，最高門票售價為799元。在3月的一次采訪中，艾格還承認“為了實現利潤增長，我們在一些定價上可能有點過于激進了。”

除此之外，為了進一步降低成本，迪士尼已經官宣進行7000人大裁員，作為整體縮減55億美元的一部分。

上個月，艾格在接受CNBC采訪時表示，迪士尼旗下包括ABC和FX在內的傳統電視網絡“可能不是迪士尼的核心”，可能會被出售。這是艾格領導下的迪士尼不再尋求擴張，轉而縮小規模的一個信號。

至于有線電視中仍有可為的ESPN不在計劃出售之列，艾格希望能向外尋求合作。周二，ESPN宣布與賭場運營商佩恩國民博彩達成長期協議，進軍體育博彩業務，后者向ESPN支付15億美元現金，并提供5億美元認股權證。

過去花錢的，現在要省錢；過去賺錢的，現在要更賺錢；過去虧錢的，如今考慮舍棄。

但現實不光是算術題，艾格大刀闊斧的改造能否奏效，要經受重重考驗。好消息是，降本增效在某些方面已經有明顯的效果，如上個財季包括Disnety+在內的直接面向消費者業務虧損降至6.69億美元，同比收窄26%，公司的整體利潤率也在上升。在本財季致股東的信中，艾格表示公司有望超過削減55億美元成本的目標。

壞消息是，漲價帶來的收入必須得能彌補消費者的流失，在這一點上迪士尼仍在努力。上個財季，迪士尼報告Disney+訂閱用戶下降400萬，令人意外。這個財季，除印度市場之外的Disney+付費用戶僅增長了80萬。而樂園門票方面，雖然上海等地因為疫情后迎來強勢反彈，但美國本土運營收入卻出現下降。此前就有報道稱，5月迪士尼推出了星球大戰主題，又正值夏季高峰，美國本土的樂園游客人數卻在下降。

而大幅裁員對成本控制的利好，也得延后顯現，短期內反而會因為遣散費用等而增加支出。

03

就像印度的流媒體生意被一場體育比賽投標失敗重重打擊一樣，在“要錢還是要量”的難題之外，艾格的“英雄救美”之路上，還有不斷意外出現的絆腳石。

美國本土的樂園游客人數下降，除了票價上漲、高溫天氣之外，還不得不提到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·德桑蒂斯與迪士尼的矛盾。

這場矛盾始于2021年佛州推出的《父母教育法案》，也被稱作“不準說Gay”法案。彼時迪士尼CEO查佩克緘口不言，而已經卸任的艾格卻站出來公開反對，就此與德桑蒂斯關系破裂。從那之后，德桑蒂斯威脅取消迪士尼在奧克蘭公園的自治權、出手接管蘆葦溪改良區RCID董事會。原本其董事會由24個企業共同推舉的5人構成，迪士尼是該改良區的最大“地主”。到了5月，迪士尼干脆起訴了德桑蒂斯，稱其對迪士尼進行報復。

德桑蒂斯已經參選美國2024年總統競選，被認為是共和黨中美國前總統唐納德·特朗普的有力競爭者。他針對迪士尼，也帶動著本土保守派對迪士尼樂園的抵制，不幸的是，隨著總統競選的展開，德桑蒂斯有可能死咬不放，甚至對迪士尼加大火力。這對于急于創收的艾格來說，是十足的煩心事一樁。

另一方面，對迪士尼有著更廣泛和深入影響的，要數美國好萊塢大罷工。

這是美國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，首次由好萊塢編劇和演員聯手進行罷工，訴求有二：提高薪酬、抵制AI。其中美國編劇協會有超過1.1萬名編劇，美國演員工會及廣播電視藝人聯合工會有16萬演藝人員，罷工的規模龐大，影響廣泛。目前，這場罷工已經持續了超過100天。

據Variety6月報道，迪士尼對影片的發行計劃進行了全面調整。未來三部《阿凡達》電影、三部《星球大戰》電影，以及《海洋奇緣》《死侍3》等影片的上映時間被推遲。此外，《復仇者聯盟5》由于劇本還沒準備好，被推遲一整年，另有《刀鋒戰士》《雷霆特工隊》受編劇工會罷工影響暫停拍攝。

而本該在談判桌上的迪士尼，卻因為艾格的言論為這場罷工添了一把火。

上個月，在接受CNBC采訪時，艾格稱罷工“非常令人不安”，并表示，罷工者的預期“不現實”。

此言一出，艾格激起了編劇和演員的極大不滿。曾獲艾美獎的演員比利·波特（Billy Poter）近日在采訪中以臟話回懟。他表示自己已經因為罷工沒有收入不得不賣掉房產，并憤怒于艾格“一天能掙78000美元，卻說我們對最低生活工資的要求是不現實的”。

更“頭鐵”的是，就在好萊塢抵制AI和要求提薪的罷工如火如荼地展開時，8月9日，迪士尼被外媒報道已經成立專門工作組，研究AI及其在集團內的應用。

也難怪本次財報公布，艾格就像好萊塢“服了軟”，表示在積極尋找解決方案，并表達對行業人士的尊敬。若不妥善處理，不管是德桑蒂斯的刁難，還是好萊塢罷工的持續影響，都將繼續阻礙艾格的“迪士尼拯救計劃”，并體現在之后的財報中。

現實千難萬險，接班人尚未選定，今年已經72歲的艾格仍在戰斗。迪士尼的娛樂帝國是重獲榮光，還是就此式微，沉重的擔子壓在他的肩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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